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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快就來了。

涼暖對這玉鳴國裏的傳奇公主,敢與自己的太子哥哥叫板的少女,還能爬到如此之高的地位,似乎也就年僅十八,在這裏算高齡未婚女子了,在現代,可還是大姑娘一個。

涼暖深呼吸一口氣,站起來,朝外走去,宗政晚隨後其上。

玉朝雪來了房椒宮才知道,監國公主這會兒在休息,原先想就此離開的,但沒想到那長相可愛甜美的丫鬟去了內殿喚她。

對於這點,玉朝雪皺了皺眉,這裏的宮女,可比太子府的大膽多了,若是太子府裏,有宮女膽敢打擾她休息,立馬賞了杖責下去。

她身邊的侍從,自然要是聰明聽話懂禮的。

當然,這是這連涼暖的宮女,她也說不得什麽,便在外殿裏坐下,觀察著這她屑想了許久的房椒宮,沒想到最後依舊是這原本房椒宮裏的主人的女兒住下了。

聽到珠簾動的聲音,玉朝雪霎時朝內殿與外殿的接連處看去,看到了一個渾身有些纖弱的少女,一身月白色襖子,簡簡單單,發上一根玉簪束發,卻是氣質高華,眉目清麗淡雅,倒也是一個秀雅少女,許是因為箭傷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不過也不會失了她身上那份淡定自若的氣質。

這便是皇爺爺遺詔裏冊封的監國公主,希望這內在,也不會辱沒了這監國公主之稱。

涼暖從內殿出來,一看到外頭坐著的緋色羅裙披火狐裘皮披風的芳華少女,內心裏也湧生出一股好感。

風華絕世,艷麗高貴,眉目如畫,氣韻雍容。

涼暖想,她再找不出其他的詞語去描繪玉朝雪的容顏與氣度了,她果真有足夠的氣場,去與那玉昭羽共同爭奪皇位。

就是不知這皇位爭奪的第三個人,玉冥王爺,是怎樣一個人了。

“百聞不如一見,姐姐的氣度風華,果然舉世無雙。”涼暖上前,眼神裏帶著股敬佩,對著玉朝雪便是如此誇道。

玉朝雪顯然也聽多了這等誇讚,並沒有多少驚喜,揚唇微笑,“暖妹妹也是一樣芳華無雙,聽聞暖妹妹在這宮裏受傷了,姐姐立馬就上完早朝,就過來了,不知妹妹現在感覺如何?”

涼暖在玉朝雪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宗政晚站在涼暖身後,垂眉斂目的,一身青衣卻依舊令人一下就註意到了這男子。

玉朝雪便是不自禁地就朝著宗政晚看了好幾眼,只看到半張溫雅的面容,卻始終見不到另外半張隱在暗處的臉。

“多虧了禦醫的靈藥,如今比昨日剛受傷那會兒,已經是好了太多了。”涼暖客氣道。

“姐姐想著妹妹,便湊個府裏帶了些補藥過來,希望可以對妹妹的身子有所幫助。”玉朝雪向來不喜多說廢話,叫瓔珞將拿著的藥,遞給了涼暖身側的小玉。

“那妹妹就多謝姐姐的好意了!”

見小玉接過那補藥,涼暖這才開口道謝,她一向奉行,東西在手,再表態。

“沒什麽可謝的,再過三日,就要公主冊封大典了,姐姐還是希望在那天,見到一個完全好了的妹妹的,畢竟,這冊封大典可要穿過盛京街道,才可到達皇宮祠堂。”玉朝雪忽然就提到了涼暖的公主冊封一事。

不知是涼暖多心,還是這玉朝雪話裏頭本就是含了這麽些意思。

這玉朝雪似乎在以這公主冊封儀式,向她套話,或是其他……

抿了抿笑,涼暖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了,或是說,這故意捎帶出來的精力,一下子就要被弄得亂光了。

“多謝姐姐關心,大典之上,涼暖必定不會給玉家人丟臉!”

涼暖說得信誓旦旦的,其實她自己心裏都還些許緊張,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這大街上上街,應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此時卻也是奇怪無比的,不同年代,的確是不同風俗啊!

“但求不愧對自己,不愧對玉家人就好。”

玉朝雪吹了吹茶水熱氣,抿了一口茶水,便什麽都沒說了。

兩位公主,心思都是在快速轉,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在大蒼國,涼暖不再是即使做了嫡女也是註定卑微的嫡女身份,而是玉鳴國裏尊貴的監國公主。

這宅院裏還沒個好人,別說這皇宮了,可得警惕著心,瞧她才剛來,便已經有不少人來拜訪了,日後可還得有不少人來,她得沈住了心,應對任何事,直到回國。

玉鳴國是她的根,那大蒼國便是她的坑。

……

轉眼,便是兩天過。

玉鳴國朝堂之事,每日都為這沒有國君之事而吵得不可開交,下面的幾人,都有隱隱崛起的狼子野心,但似乎都在等待。

涼暖在房椒宮休養了三日,原本以為那玉冥王爺也會來房椒宮裏,卻是連這玉冥王爺的影子,都未曾見到過。

倒是那玉落風,天天都是來房椒宮裏。

宗政晚昨天匆匆離開皇宮了,今日也沒回來,不知是遇上了什麽事,臨走之前面色凝重的,涼暖有一些替他擔憂,不知是他家裏發生了什麽事,還是店裏發生了什麽大事。

他離開時,將那碧色小蟲留給了自己,涼暖知道那是一個寶貝,自然接下,隨身帶著。

這一日,便是冊封公主大典了,前兩日,盛京的街上都是知道了這玉鳴國失蹤的公主之女找到了,今日便會冊封公主身份,現在盛京街上都是擠著人,誰都想在這游行前往祠堂的途中,見一見監國公主殿下。

涼暖這今日也是一大早,就開始裝扮,在好幾個宮女的幫助下穿上一層又一層紗衣,穿上厚重肅然的公主服,戴上公主冠帽,描眉畫唇,在額心還畫上了適合涼暖的桃花花鈿,將涼暖清麗的容顏,點綴上了幾抹如詩如畫。

涼暖從未想過,今日,會碰到一個男人,將會糾纏她一生,將會改變她一生,即使將來要嫁進宗政府,也從未停止過,只讓宗政晚皺緊了眉頭,一生都是在警惕提防那男人啊!

涼暖在內殿裏已經裝扮好,她從出生到現在,從未像今日這般隆重地打扮過,甚至與一直看著自家小姐從小少女長到現在的小玉,看著涼暖今日的模樣,都是有些震驚,以前一直覺著小姐生的好看,讓人看著舒服,卻沒想到,自家小姐可以美到今日這地步裏。

屬於玉鳴國皇家公主所穿的暗紅色正服,裙擺袖口處用金絲勾勒了金色鳳凰,展翅高飛,胸口處是一朵金蓮,這暗紅色與金色的完美契合,將皇家氣派一覽而全。

玉鳴國的公主服,袖口與裙擺均是大擺,拖地長裙,金色鳳凰拖在地上,若是再陽光下,則是一片金光閃爍,十分尊貴。束腰將纖細的腰身勾勒地完美盡致,那領口是豎起的領子,領口處繡了金蓮,金與紅,將涼暖優美的頸項襯托地白皙高貴。

涼暖的頭上戴的冠帽是一頂黑色冠帽,兩邊垂下有金絲簾,搖曳在臉容前,將少女的容貌若隱若現,更添一份神秘,此刻涼暖將金絲簾勾起掛在耳邊,那張今日精心勾勒的臉,完全呈現在一眾宮女面前,紅唇長眉,瓊鼻粉頰,還有那額中央特意細細描繪的桃花花鈿,將涼暖一張清麗容顏襯托地既高貴又悠然。

小玉看著涼暖今時今日的容顏,忍不住喃喃出聲,“小姐,你可真美。”

涼暖沒聽清楚,轉過頭,想問問小玉,

“篤篤篤——篤篤篤——”卻聽聞殿外一陣敲門聲,身側宮裏的姑姑便彎下腰在涼暖身側恭敬地開口,

“公主殿下,該出殿了。”說著就想替涼暖將臉面前的金絲簾放下。

涼暖自然地扭過頭,對著姑姑點了點頭,自己動手將那金絲簾放下,看著銅鏡裏的自己,朦朧看不清晰,卻依稀能見到精致的妝容,不禁感慨,果然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她這一變身,娘親在世都要認不出自己了。

只是穿著這一身衣裳,特別容易牽動傷口,有些疼痛,看來美麗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否則這美麗也要打折扣了。

涼暖站起來,都要靠幾個宮女拖著裙擺,才不會被絆倒,小玉今日穿的也是隆重,畢竟是跟在監國公主身後的貼身大宮女,怎麽著也不能太磕磣了。

小玉跟緊在涼暖身後,還念叨了一聲,

六王爺真是有眼無珠,這不魚目混珠了,選了丞相家的小姐,不要自家小姐,以後可有他後悔的!

……

今日這盛京街道上,擠滿了人,大家都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這當年失蹤的玉顏公主生的女兒,必定也是傾國傾城的。

公主的隨從侍駕,身後的宮女太監跟了一長條,盛京的街道上,被官兵攔出了一條長道,公主的鳳輦前後有八人擡起,涼暖端坐在裏面,金絲面簾隨著鳳輦的輕微顛簸,搖曳著,將她的容顏若隱若現。

盛京的玉鳴百姓們看著那鳳輦上的監國公主,那雍容篤定的氣度,那隱約可見的容顏,心裏比見了自家閨女出嫁還要激動,指著涼暖小聲竊竊私語著。

“監國公主生的可真美!”

“這雍容,可比的我們的朝雪公主了!”

“公主殿下真是好看!”

“……”

跟在鳳輦下走的小玉聽著對自家小姐的一句句讚美,心裏頭也是高興,小姐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這一次,公主游行過後,便是真正名正言順的鳳凰了。

在前往玉鳴國宗祠的路上,涼暖受盡讚嘆,人都喜愛讚美,涼暖也不例外。

她不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一個極盡毒蛇的男人正在等著她。

玉鳴國的皇家宗祠裏,擺著各位列祖列宗,歷代皇帝,皇後,涼暖要去拿宗祠裏接受冊封儀式,以及接受祖先的洗禮。

這是玉鳴國每冊封一個公主必做的事情。

涼暖到達盛京那一處甚至比皇宮更大的宮殿時,便下了鳳輦,拖著長長的裙擺,雍容華貴地在兩列宮女太監的相襯下,走向宗祠裏。

走過宗祠門,裏頭等待涼暖的是朝堂群臣,再前面是九百九十九層細密的白玉階梯,階梯上,是玉鳴國掌管宗祠的玉冥王爺,也就是不曾去房椒過探望過涼暖的玉冥王爺,以及現今玉鳴國最尊貴的男人,晏陽太子。

玉冥瞇了瞇眼,看著身著暗紅金鳳的雍容女子,狹長的鳳眸微瞇,眸子裏折射的是危光,左眼尾處的鮮紅淚痣閃爍。

【064】繁雜;齊安侯府有變

更新時間:2012-11-17 11:51:41 本章字數:15970

涼暖踏上臺階的時候,只註意著這腳下了,美麗是美麗了,但這裙擺長的容易絆倒了,若是絆倒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可不就是丟人丟大了!

千層玉階,女子拖地長長的金鳳裙擺,映襯著那玉色臺階,有種攝人心魄的華美,如雲端之鳳,群臣朝臺階上舉目看去,只看到那女子纖瘦美好的背影,還有那長長的在陽光下異常耀眼的暗紅金絲鳳凰裙。嘜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這玉階,沒有宮女會陪著涼暖上去,這九百九十九層玉階,還要靠涼暖獨自一人上去。

沒有人扶持,沒有人在後面拖著裙擺,涼暖看著那似乎就在眼前,又仿佛怎麽也走不到的最高端,有些慌神。

真是步步驚心,這走一步得耗費她大量的精力,否則一個不小心,便被這厚重的衣服絆倒了。

上面的人理她有些遠,她看不清楚,依稀看到一個人穿著一身白衣,另一人卻是凝重陰沈的黑衣,站在一起,倒是湊成了黑白無常了。

涼暖走得很慢,不是她故意,是實在九百九十九層玉階,難走啊!

到她終於氣度雍容地走上最最後一層玉階時,下面的群臣和宮女太監們,都是為監國公主松了一口氣,總擔心半道上會從這玉階上倒下來。

曾經,有一位接受冊封的公主,同樣的裝束,或許比涼暖這一身稍稍簡單些,卻走至一半,從玉階上撲落落地就滾了下來,當時場面混亂,宮女太監的都是亂了手腳,那公主也滾得七葷八素的,最後,受了傷不說,還免去了尊貴的公主封號,只封了個不必上宗祠的公主封號。

是以,這九百九十九層玉階,是對於受封玉鳴國尊貴的公主封號的一個例行的考驗,若是有被冊封的公主從上邊摔落下來,那麽,就是這上邊的列祖列宗不滿這新冊封的公主,那這公主也沒必要進入宗祠接受洗禮了。

玉鳴國的人,信奉那些東西,是以,才會有這宗祠受封一事。

涼暖不知道這些規矩,每一位公主上玉階時,都不會有人提前告訴她,一切靠天意。

涼暖不管什麽天意了,她只知道,她爬上這玉階後,雙腿發軟,雙眼發暈,恨不得立即趴坐在地上,揉揉腿腳。

不過,身後有朝廷群臣看著,上面有,嗯,黑白無常看著,這表面雍容貴氣,還是要做好的,總不能在這麽多人面前,自己就先丟了自己的威風。

涼暖現在才看清楚了,這白衣人,便是晏陽太子,玉昭羽,至於另一個穿著黑色綢緞錦衣的男子,便不知是誰了。

那黑衣上邊只袖口繡了些黑色雲朵,寬袖飄逸,渾身上下,都是黑了,若不是那張臉是白的,還真以為是包大人在世了。

涼暖知擡眼似不經意地看了一眼那黑衣人,便立馬移開了視線。

不是她不想再多看,是那人的視線,太鋒利了,多看一眼,就好像自己的雙眼會瞎了一般,別的什麽都沒看到,只記得那一雙狹長陰霾的鳳眸,以及左眼下那一枚鮮紅得快滴出血來的淚痣。

玉昭羽上前,雙手之上奉了冊節,示意涼暖接過冊節,

涼暖上前兩步,雙手朝上接過冊節,並上前將其放到前邊在兩頂鼎爐中間擺放的案幾之上,倒退三步站好。

接著,從宗祠裏走出兩個穿著白衣繁覆花紋的侍女,領著涼暖進了宗祠裏邊,此刻,樂聲忽起,莊嚴而疏朗,仿佛來自天上的樂聲,節奏緩慢卻有致。

涼暖在樂曲聲中,在兩個白衣侍女的引領下,進行六肅三跪三拜禮,禮畢樂止,便頓了一頓,這才緩緩起身,又朝前三步,在那明黃蒲團上跪了下來。

此刻,那原本與玉昭羽一同站在外邊的黑衣男子,便是那玉冥王爺,進了宗祠裏,兩個白衣侍女退至涼暖身後,玉冥站在涼暖前邊的位置,而再前邊,是玉鳴國列祖列宗,各位皇帝皇後的牌位,墻上是他們的畫像,在高處,擡頭看時,就好似看見了這些先人朝下俯視著自己一般。

“今朝起,汝為吾玉鳴監國大公主,監國之貌,查國之失,看國之優,遵行吾玉鳴之禮,傷玉鳴之事,毀玉鳴之名之事,決不做……。”

涼暖跪在那明黃蒲團上,只聽著了這前邊幾句,聽著這清朗中帶著點暗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總之是自己一言一行都不能毀了玉鳴國的名聲,後邊那黑衣男子,也就是玉冥王爺說的莊嚴肅穆的話,沒聽進耳裏,渾身疲憊著,這一跪下蒲團,倒也是舒服。

此時涼暖還不知道,這就是老皇帝的最小的弟弟,玉冥。

待玉冥王爺將這冊文宣讀完,估計已是半柱香過去了,涼暖歇地也是差不多了。

涼暖事先,那些個皇宮裏的姑姑嬤嬤們都是教導過她關於這冊封之事的註意事項是什麽的,是以現在也不會太過慌亂了。

見眼前一雙手拖著又一冊冊文在前,便低著頭,從他手上接過那冊文,接著便又站起來,身後的兩個白衣侍女再次上前,涼暖轉過身子的時候,便將手中冊文又交至那兩個侍女手上,侍女跪下三拜禮,又上前將冊文放至列祖列宗前的一個案幾上。

此刻,樂聲再起,涼暖再次在樂聲中進行六肅三跪三拜禮,禮畢樂止,侍女引退,涼暖從宗祠裏走出來,外邊玉昭羽等著。

至此,冊封公主之禮儀結束。

先前房椒宮裏的姑姑與嬤嬤與涼暖說起今日冊封儀式時,還未曾覺得麻煩,此刻自己真的體驗了,才知,這真的是累死人不償命的活計,又是下跪又是拜禮的,這公主也是不好當啊!

涼暖出來後,玉冥王爺也從裏頭出來了,他面色依舊陰沈無比,一雙鳳眸裏似乎只見得著黑眼珠子的幽光,蒼白的臉,鮮紅的淚痣,幽黑的眸子,黑色的錦衣,給這個男子染上了神秘色彩。

“暖妹妹,儀式結束,接下來,便是接受百官朝賀了。”玉昭羽看了一眼從涼暖身後走出宗祠的他的小皇叔,低下頭,神色暗了暗。

他這個小皇叔,是他最看不懂的人了,說他重權在握,他卻似乎什麽都不在意,說他淡泊寡淡,手下卻擁有玉鳴國三分之一的兵權。

皇爺爺詔書裏雖沒提及他這個小皇叔,但在玉鳴國沒人敢小看這個雖不常露面,卻依舊可以讓朝堂之人敬重不已,他雖然似乎身患隱疾,面色常年蒼白,但沒人敢質疑他的實力,低調卻又高調的一個男人。

涼暖聽了宗政晚的話,舒心一笑,可真是舒心一笑了,金絲掛簾後的那張臉上鑲嵌的紅唇微微揚起,陽光映照下來,那笑容映著金光,閃花了玉昭羽的眼睛。

涼暖朝前垮了一步,卻忽的覺得重心一抖,身子一顫,

涼暖原本放松了的心霎時又緊繃在一起了,看著這眼下的只差一階就是千層的玉階,瞬間便是瞪大了眼睛,

她這不會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而正悠然踩著涼暖身後長長金鳳裙擺的玉冥王爺看到了涼暖細微的動作,看見她朝前傾的動作了,只皺了下眉頭,似乎在思考是否應該出手相拉。

涼暖離玉昭羽的距離有些遠,是以,玉昭羽是絕對來不及拉住涼暖的何況,這會兒子玉昭羽似乎心頭有事,正在思慮,也沒看著累涼暖這方向。

微張著嘴,涼暖不知道此刻是該開口尖叫,還是作其他反應了,只怪這裙擺太厚重太長了,穿在身上本就要費力走動,沒想到這一下就要摔了。

她朝周圍看了兩眼,皺了下眉,金絲掛簾下的臉變了變,伸手向朝旁邊的欄桿夠去。

卻覺身子一輕,瞬間正直了身子。

腰間卻多了一雙手。

她朝後看去,卻見那冷著蒼白的臉的男子,正在自己身後,那男子,真是冷極了,比起宗政晚的淡漠來,簡直是不好比,宗政晚是疏離,那眼前這黑衣男子便是陰冷,渾身上下散發著陰冷之氣,面容生的有些陰柔,卻又棱角分明,左眼角下的鮮紅淚痣,點綴在這樣一張蒼白的臉上真是美極了。

此刻,他那雙幽黑陰沈的臉,正直直地看著涼暖,看著涼暖晃蕩的金絲掛簾後的臉,盯著那雙略顯驚訝而清越的眼睛,像是想透過那一雙眼睛,看透涼暖整個人。

而涼暖也的確有那樣一個感覺,感覺眼前的男人,正在將她看穿,她生生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便微微掙開了些,但那黑衣男子卻沒一下子松開,在涼暖掙紮的一瞬,緊了緊手,下一秒,才是松開。

陰著臉,站直身子,那雙眼睛,卻依舊是盯著涼暖的臉。

涼暖有些尷尬地抿嘴,

“多謝。”輕輕道了一聲,也不知如何稱呼,便也沒作聲了。

一邊原本正在沈思的玉昭羽此刻才看見這邊的動靜,朝裏涼暖走來,如飄逸仙人,風起帶動間,一股子飄渺之氣而來,

“暖暖,沒事吧?”這一下子稱呼便成了暖暖了,不再是暖妹妹了。

涼暖搖了搖頭,站直了身子,

玉昭羽笑了笑,桃花眼裏朧著淡淡霧氣,轉過臉卻是對著那黑衣男子尊敬地鞠了一躬,

“有勞小皇叔了。”

玉昭羽溫厚的聲音響起,涼暖面簾後的臉驚了一下,小皇叔?那便是說,眼前的男子,就是那老皇帝最小的弟弟,名字,似乎叫,玉冥。

也是這皇位有力的爭奪人之一。

沒想到竟是這般年輕,看這蒼白的臉,似乎身上有些隱疾,也不知什麽樣的環境,才造成這男子渾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陰冷之氣,仿若來自地獄一般的陰冷。

玉冥王爺瞥了一眼玉昭羽,沒理會他,在擺放冊文的地方站直了身子。

玉昭羽臉上也沒多少尷尬,似乎是早已習慣這小皇叔如此一般,跟著站在冊文案幾另一邊,心裏卻是有些陰郁的,這玉冥比他大不了幾歲,他如今二十有四,這玉冥皇叔也不過大他五歲而已,還未到而立之年。

就是這單單的輩分,讓他硬生生的是稱呼他為皇叔了,對於這一點,玉昭羽一直耿耿於懷,不過,面上卻從未展露出來過。

“微臣見過監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臣見過監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微臣見過監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昭羽與玉冥王爺作為冊封大典之上的使人,在冊文旁站好,涼暖又在前邊站好,這下邊的群臣便是開始下跪拜禮,一聲超過一聲的響亮的跪拜之聲,響徹了這整個宗祠堂,透過千層玉階,傳到最高端的涼暖耳裏。

聽著這一聲聲的朝拜之聲,涼暖也是熱血沸騰,渾身而起的便是不自覺的雍容。

她終於是明白,為何人人都愛權勢,人人都想著坐上最上面的位子,因為,只單單是接受這萬人跪拜的大禮,心頭便是湧生出一陣陣高人一等的若不是站在那位子是永遠不會體會得到的自尊心頃刻之間便是溢滿全身的感覺。

她按照先前姑姑們所教的,待下面群臣,太監宮女地吆喝了好幾聲後,才站在那最高端處,朝下面揮了揮手示意。

群臣又擺了三擺,這才站起身。

今日的冊封大禮,到現在,是徹底結束了,眼下,已經午時二刻了,不光光是下面的人,這涼暖都已是疲憊不堪了。

玉冥一直若有所思地在後面看著眼前這暗紅色金鳳朝服的監國公主,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只知道那張陰冷卻又妖艷的臉上,那雙眸子裏的幽光,隱隱綽綽的……。

涼暖不是沒有知覺的人,她能感覺到背後那一道令她渾身窒息像是被禁錮了一般的惱人視線,卻也只能僵住笑容,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

宗政晚等不及涼暖穿上這金鳳朝服就匆匆離開房椒宮,甚至是離開玉鳴國,是有理由的,羅姜國裏宗政家裏,出了大事,此大事還與他有關,他如何不著急?如何不面色陰郁?如何不趕緊回宗政府去處理那些事。

從玉鳴國到羅姜國,若是從水路裏走,行船加速行駛,兩三天是可以到達羅姜國疆域的。

這一日,是一月三十,夜幕將至的時候,宗政晚才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已經兩年未回的齊安侯府裏。

宗政晚一到齊安侯府裏,原本正要準備歇息的光懿夫人便是驚喜了一下,趕緊讓身側的大丫頭流璃替自己披上了披風。

阿晚今日回府裏,定是會來找自己,若不來找自己,可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了。

畢竟,三天前,覓公主之事,他雖遠在玉鳴國,卻不會不知道,她這個娘,最是了解自己的兒子,他可是隨時關註著齊安侯府。

宗政晚是鐵青著臉進的齊安侯府,身上再無平時對這類涼暖時的淡淡溫軟,疏離淡漠裏帶著點無賴的感覺,只剩下濃濃的陰沈,就如同他身上穿的青色衣衫一樣,整個人,不光是臉,這真哥哥身子都是鐵青色的了。

墨寶緊緊跟在自家少爺身後,這三日,在船上的三日,他可是一句話都不敢和自家少爺說,少爺已經三天不曾合眼休息過了,如今眼中已是布滿血絲。

墨寶可是心疼死了自家少爺了,但他知道,少爺和夫人,向來便是一對不對盤的母子,此番,夫人做的,的確是有些過了,不過,這也不僅僅是怪夫人……。

一路低著頭,墨寶跟著宗政晚,心裏這麽想著,可也是不敢說出來的,平日少爺對自己好,但是若是扯上了夫人,少爺的臉面,可是要變了的。

一路上,齊安侯府裏的奴才丫頭的見到這一匆匆而來的青衫男子,都是驚呆了,這已經是多久,沒在齊安侯府裏見過大少爺了!

一個個忙向著宗政晚行禮,宗政晚走過哪裏,哪裏便有奴才丫頭來行禮,一直到了光懿夫人的院落外,才稍稍停歇了一下。

宗政晚站在光懿夫人的懿院外,面色凝重,呼吸聲都有些深沈,他似乎在努力壓抑著自己心頭的怒火,身後的墨寶沒註意到自家少爺停下了腳步,這差點就要一下子撞了上去,不過好在墨寶已經是練就了一身隨時隨地等著宗政晚停下來的本事,在最後一秒,剎住了車。

在這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下,月光都被烏雲遮去了些,墨寶站在宗政晚右側一些,擡頭忍不住看了自家少爺一眼,卻是看不清自家少爺的眸色,只覺得,進了這懿院裏,又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啊!

宗政晚深呼吸一口氣,沒敲門,直接便是用力推開了懿院的門,看到裏面屋子裏依舊是燈火通明,紙窗下依稀坐了個人影。

他一推開懿院的門,一直在窗口觀察著的流月,便趕緊轉身對光懿夫人道,

“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流月的聲音裏含了點喜意,大少爺生的英挺俊美,若是被大少爺看上了,可不就是一步登天,將來大少爺繼承了花澤齊安侯府,自己少說也是侯府裏的妾,是高門妾,走出去,臉面是大大的有。

所以說,流月在光懿夫人面前,沒流璃受寵,她的心思,不夠慎密,雖說也是聰明的丫頭,但心裏的意圖太過明顯就被外人知道了,藏不住,不像流璃,總低斂眉目的,看不清她內心在想什麽,有時候,光懿夫人都是不知道她身邊這個大丫頭在想些什麽。

“嗯。”光懿夫人對著流月點了點頭,正襟危坐在裏頭,就等著自己的大兒子推門進來質問自己了。

“碰——!”地一聲,宗政晚毫不客氣地便是踢開了自己娘親的門,重重的,毫不腳軟,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娘親,而是自己的仇人一般。

光懿夫人在心中暗嘆,果真是她的兒子,平時再怎麽清冷溫淡,有些時候,就是如此火爆,面上卻紋絲不動,端起流璃方才才給自己倒的枸杞紅棗養顏茶,抿了一口,卻皺了皺眉,像是不滿流璃這泡茶手藝,

“流璃,枸杞放多了,甜了。”

這神色語氣的,絲毫是不理會破門而進的宗政晚。

流璃低著頭福了福身子,聲音輕柔,

“是,夫人,流璃知道了,下次便記著少放幾顆枸杞。”

流月是絲毫沒有註意到自家夫人和與自己同樣身為婢子的流璃說這話是何意思的,她只偷偷看著這已經兩年沒見過的大少爺了,這大少爺可真是越來越俊俏了,比起府裏其他的少爺主子的,都是好看。

“公孫覓之事,究竟是什麽意思?!”

宗政晚的話,幾乎是從心底裏吼出來的,那聲音低沈無比,這聲音裏,又壓抑了多少情緒?!

“你這一回來,連一句母親都是未曾喊過,竟是如此口氣與我說話,你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

光懿夫人是個火爆性子,聽到這自家兒子這樣的語氣與自己說話,又是想到他兩年來未曾回過齊安侯府一次,心頭的怒火,便更加旺盛,就差拍案而起了!也是極力忍著的。

這母子二人,誰也不讓誰。

宗政晚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光懿夫人看著,心裏還是有些心疼的,母子兩鬧得再兇,他畢竟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還是會心疼的,但她卻是不會放下臉面的。

“母親大人一向眼線布滿整個長洲大陸,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必定是有母親大人的眼線存在,母親大人不會不知道,我已經向大蒼國連大將軍府裏的五小姐提親,三月三,即將迎娶過門!”宗政晚轉過身子,盡量不去看自己的娘親,光懿夫人那張冷艷刻薄的臉,只將心頭想說的話,一股腦兒的便說了,且不等光懿夫人回話,便又接著道,

“你卻接下了皇宮賜婚,接下了公孫覓,母親大人,究竟還記不記得,我當年,是為何離開齊安侯府,又為何兩年未曾回過齊安侯府一次?!”

宗政晚說道後面,越是冷靜,冷靜地面無表情,說的話平平淡淡的,除卻話裏含著的怒氣,光聽這話,許是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緒的。

墨寶在後面聽著也是膽顫驚心的,他可是許久沒有聽到過自家少爺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了,當然,和暖小姐獨處的時候,就是不知道了,但絕對沒有此刻的模樣。

一張臉板的緊緊的,鐵青。

光懿夫人聽到此話,頓了一頓,臉色有些不郁,卻未曾立刻就接上宗政晚的話來。

宗政晚也不急,站在那裏等著,冷哼一聲,等著她給自己的解釋!他最尊貴的母親大人,齊安侯府裏頭的主母大人,了不得的光懿夫人!

“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了五年了,你難道還未曾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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